舒雅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不卑不亢对毓秀行拜礼，谦恭谨慎，举止得体。
毓秀笑着请舒雅平身，开口问一句，“静雅于上元节前对朕说的话，可愿在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，再说一次？”
舒雅低着头，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，回话的语气却十分平静，“皇上有旨，臣必从之。”
姜壖攥了攥拳，发觉手心尽是冷汗。
满朝文武，无论是一早知晓毓秀筹谋的，还是如今仍蒙在鼓里不知所谓的，都提足了气屏息以待。
舒雅缓缓道，“家母与家姐触犯国法，应刑入狱。皇上恩旨抄家之时，家母曾告知罪臣一个惊天的秘密，叮嘱我办一件逆天的错事。”
她说完这一句，特别顿了一顿，毓秀便顺着舒雅的话笑道，“那日朕于地和殿设席大宴群臣，伯爵曾私下对朕说，舒家富有一国之财，枝叶所及之处，是朕看不见也想不到的，若朕执意与舒家为敌，便是自觉生路。语气倨傲，字里行间不无威胁之意。朕起初觉得伯爵太过狂傲，之后下旨彻查舒家众人的罪名，也一直未能了然她话中的意思，直到舒雅来见朕。”
姜壖似笑非笑地看着毓秀，眉眼间尽是嘲讽。
毓秀只作不见，点头示意舒雅。
舒雅看了一眼阮悠，轻声道，“罪臣之母入狱之前，告知罪臣帝陵的秘密。我朝上几代君主的帝陵陵寝之下，原是一座座铜山，铜山被工部发掘，却不曾禀报朝廷，而是密告舒家掌事。舒家暗下指使工部将武帝、恭帝、献帝与今上的陵寝选在赤鹏、栖霞、落云连山，就是为了借建造帝陵隐藏私自挖掘铜矿的秘密。”
一言既出，满堂皆惊。
姜壖虽一早就知晓舒家在帝陵中藏匿家财以为私用，却不想他竟大胆到私挖矿山，秘而不报。
毓秀望着董甲与俞非，正色问一句，“当日朕与恭亲王被刺客劫持入帝陵，曾亲眼见过噬人鼠窟。出陵之后，朕才派刑部与大理寺进陵彻查。因帝陵机关重重，在三司官员进陵之前，朕先命纪大人遴选禁军中的精锐进陵打探。禁军查探的结果颇出乎朕的意料，当初向朕复命禀报的虽是纪大人，董俞两位副统领也必定知晓禁军查探的结果。”
俞非平日舌灿莲花，实则肚里空空，是个有言无行的草包，此番被毓秀问话，先慌了手脚，吞吞吐吐答不出个所以。董甲心思比俞非明白，却是人所共知的墙头摆柳，只想独善其身，如今被毓秀问话，不能不顾忌姜壖的脸色，思索再三，斟酌回话道，“禁军进帝陵清查之事，是纪大人一手主持，我等只是从旁协办，并未一同进陵，对于最后查出的结果，也是只知一二。”
毓秀冷笑道，“据朕所知，当初纪大人呈给朕的密折，是董卿草拟。你虽未带队进陵，却对禁军勘察帝陵的内情了然于胸，怎么如今却声称只知一二。”
董甲跪地拜道，“臣绝无半句虚言，请皇上明察。纪大人上奏与禁军差务有关的奏折，大多由臣起笔。上臣有命，臣虽觉不妥，却从未妄议。禁军勘察帝陵的内情，臣确实不知，上表禀报皇上的结果，臣也是听纪大人转述措辞草拟而成。”
毓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，“纪大人生死未卜，董大人却把责任都推到上臣头上，实非君子所为。朕只想让你在百官面前说一说当日禁军查勘帝陵的结果，你却诸多推诿，甩脱己责，不是恰恰说明这当中有蹊跷。”
一句说完，她又厉声道，“朕原本还犹豫是否要在你与俞非二人中选一人暂领禁军，如今看来，你二人都难堪大任，从今日起，不要当差了，各回府中闭门思过，待来日纪将军伤愈复出之时，再细问你二人之罪。”
董甲与俞非忽遭晴天霹雳，心中怨愤，跪在殿中半晌也未等到姜壖开口解围，不得已，只能咬牙谢恩，齐齐退下殿。
姜壖等人离去，才对毓秀拜道，“他二人言语踟蹰，推责卸任，确是该罚，臣却以为皇上罚的过重。禁军才失统领，如今又少了两位副统领，小纪大人才任新职，岂不孤立无援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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